【仲孟丨武侠AU】夜尽天明

根本不武侠的武侠文。

套用了剑三大地图的地名,但是跟游戏其他设定没有半毛钱关系

本来只想写个信任胜过杀意,最终相依为命的故事。结果剧情疯狂暴走差点收不住(……)

欧欧西预警。

仲堃仪有点黑预警。

不过孟章也不是傻白甜就对了。



【壹】

孟章叛逃了。

他蹲在天枢派附近的某棵枯树下,把从厨房里顺出来的木勺往地上一摆然后拨动勺抦,木勺在不大平整的泥土地上滚了一圈半,孟章看了眼木勺指着的方向,决定往南行。

沿着水路由瞿塘峡下巴陵县最快不过一两日,孟章一路游山玩水,竟是把路程拉长了十余天。他来到巴陵后被那金灿灿的油菜花地晃花了眼,穿过那片有半人高的油菜花地,是一个并不大热闹的小镇,镇上的小酒馆和镇门口那棵大榕树下大概是此处人最多的两个地方了,孟章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最终走进了酒馆。

酒馆小二看孟章的打扮,误以为是哪家偷溜出来玩的小公子,便把他带到角落一个清净的座位。坐在门口的几个江湖客,瞥了孟章一眼,皆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你们听说了吗?”

一位江湖客将酒碗重重放在桌上,似是要引起全酒馆人的注意。

“那天枢派的孟章不知从哪学了邪功,还打伤了他大师兄仲堃仪。眼下被三大长老追杀的走投无路,要去投靠魔教哩!”

“嘿,一个正派出身的人去投靠魔教……听说仲堃仪气急,扬言要杀了孟章这叛徒呢。”

孟章一口茶水尚未完全咽下,险些被呛个半死。他觉着人心可是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这些江湖客眼下将他贬得一文不值,说不定数月前还称赞过孟章医术过人救死扶伤,是少年人的榜样。

不过三大长老想要他命这事儿倒不是空穴来风,天枢派有一个藏着门派至高武学的密室,密室钥匙由掌门保管,现下天枢派掌门年事已高,平素又对孟章赞赏有加,难免让人多琢磨几分,而他自然要被某些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打伤仲堃仪——孟章用力抿了抿嘴,努力把笑意憋回去。他哪能打伤仲堃仪呢,这一路的盘缠还是仲堃仪偷偷塞给他的。

将碗中的茶水饮尽,孟章摸出刚刚在路边拾来的几颗小石子,似是不经意地一掷,那几位江湖客的酒碗应声碎裂,里头的酒水流了一地,散出诱人的醇香。

“是谁?!”

江湖客们惊恐地拔出刀子,其余客人纷纷噤声,唯恐自己被牵扯在内。

“你们口中的魔教妖人,孟章。”

孟章慢吞吞地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服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一举动在江湖客们的眼中看来无疑是挑衅,他们举刀瞪着孟章,仿佛孟章不是打碎了他们的酒碗,而是让他们当场断子绝孙一般。

“诸位莫要这么激动,在下只是想让诸位帮忙传个话罢了。”

几位江湖客惊疑不定,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站得离孟章最近的那位江湖客哑声问道。

“什么话?”

“告诉仲……堃仪,我就在巴陵,等着他来杀!”

杀字的话音还未落干净,孟章的人已至门外,酒馆内的一些寻常百姓哪见过这样的轻功,以为是什么妖怪修炼成了精,不由得惊呼连连。

“哦对了,小二,茶水钱和那些碎掉的酒碗钱我放桌上了。”

江湖客们立马追出门外,却早已不见孟章的身影,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急忙去找天枢弟子通风报信。

而此刻的孟章寻了一处无人山头调息,他想自己方才在酒馆众人面前应当演得毫无破————

似是想到什么,孟章忽然懊恼地抱住头。待下次见到慕容离,一定要好好问问,魔教的人上酒馆吃酒,若打碎了碗,也是会赔的吧?


【贰】

仲堃仪听到消息已是三日后。

他当着来通风报信的师弟的面,一掌将常坐的椅子打瘸了俩腿。师弟被惊得抖上三抖,嘴里念叨着大师兄你节哀顺变我先出去了,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去提醒这位师弟不要乱用成语。

仲堃仪关上门,闭眼听了会儿,确定四周的人都散去,才心疼地扶起地上的椅子,妄图将它修好,他修了好几个时辰,连一条腿都没给按上。几个时辰,也够那位师弟把他暴怒的消息传遍整个天枢派了,仲堃仪丢下椅子腿,整了整衣衫,来到天枢掌门的居前。

果不其然,苏翰也在。

自天枢掌门称病不在随意见外人后,三位长老几乎轮着守在掌门跟前。仲堃仪原也没指望能单独见到掌门,他朝苏翰见了礼后,走到自己师父的床榻前。

掌门见到仲堃仪那一刻,浑浊的眼似是亮了起来,他半张着嘴,无法将想说的话清晰的吐露。仲堃仪安抚似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说道“师父想说的话,弟子晓得,定不会辜负师父对弟子的期望。”

闻言,掌门缓缓闭上双眼,若不是胸口尚在起伏,仲堃仪以为他就这么驾鹤西去了。仲堃仪忽然有些伤感,人至暮年,油尽灯枯,当年在武林中如何叱咤风云,也抵不过时光的残酷,这份伤感维持不过须臾,他便收起所有的情绪,转身对苏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师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翰眯着眼看仲堃仪,随后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仲堃仪跟在后头,将门轻轻掩上。

“师侄要和老夫说什么?”

“也无甚大事,就是小侄听到了那叛徒的消息,想出门一趟,特来和师叔报备一下。”

“现在门派大小事务都由师侄打理,师侄是打算让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埋进土的人来替你打理么。”

仲堃仪碰了个钉子,也不恼怒,反正苏翰也寻不着什么理由拦着他走出天枢派。

“师叔这是哪里的话,您的亲侄儿苏严还在呢。”

苏翰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仲堃仪,仿佛眼前的这位是披了人皮的厉鬼一般。

“不打扰师叔了,小侄告退。”

仲堃仪摸着腰间的剑想,是啊,苏严还在呢。

不过总有一天要没的。


【叁】

巴陵这两日可以说热闹非凡。

斩杀魔教妖人大概是武林人士扬名立万的最好方法,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碰运气,巴陵那片油菜花被踩蔫了不少。孟章在山头看见这场景,心道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地方,若他把地点定在洛道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些油菜花就不用糟这罪了。

仲堃仪也是沿着水路来到巴陵的,他下船的地方正巧是一片桃花林,林中的野猴子纷纷对着这陌生来客龇牙咧嘴,发出不太友善的叫声。仲堃仪只好用剑鞘驱赶它们,猴子们叽叽喳喳,不情不愿地向后退去,仲堃仪手中的剑鞘忽的一个转向,打落了朝他飞来的小石子。

“小师弟的暗器功夫又精进了。”

孟章从那颗最为壮实的桃花树后走出,表情看上去有些气馁。

“但还是让仲师兄识破了……”

“没有的事,若是这十几二十步的距离,我还分辨不出你,那肯定是假的仲堃仪。”

孟章被逗得憋不住笑意,于是赶紧低下头。仲堃仪朝他走过去,轻轻将黏在孟章发上的桃花瓣取下,如愿所偿地见到他那小师弟的耳朵泛起了红色,他想,这桃花可开的真是时候。

为了打破这奇奇怪怪又甜甜腻腻的氛围,孟章将别在腰间的酒壶取下。

“这是我半夜去那镇上酒馆里偷偷打的,前些日子见到慕容,他和我说巴陵的酒酿十分香,师兄你尝尝。”

只见仲堃仪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孟章赶紧补上一句。

“付了钱的!”

闻言,仲堃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差点笑的仪态尽失。

“小师弟,你真的不太适合做魔教的人。”

他评价道。


远处传来不大真切的喧闹声,仲堃仪牵着孟章往桃花林深处走去,孟章望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使劲,拉得仲堃仪停下了脚步。

“师父还好吗?”

仲堃仪迟疑了一会儿,决定将实话告诉孟章。

“我离开时已不大好了,或许此刻已经……”

孟章红着眼眶,似在拼命忍耐不让眼泪落下来,他手上用了十足的力,像是要捏碎仲堃仪指尖的骨头一般,仲堃仪也不挣开,任由他这么握着。

“仲师兄,我不希望师父死。”

仲堃仪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啊,又没有血海深仇,又不是丧心病狂,谁会希望自己的师父死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和孟章多少都会将这种想法存于心中。天枢派内关系错综复杂,没有亲缘关系的弟子很少能居高位,外族一些有能力的弟子大多敢怒不敢言,也就仲堃仪撺掇着孟章一起,成日在师父面前嚷嚷着要革新要平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掌门看着他俩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眯了眼,说好呀,咱们天枢派百年根基,是时候换换血重新打通打通经脉了。

然后掌门一染风寒,便再也没好起来过。

你看,这便是残存在那百年根基中无法清除的余毒,若非连根拔起,则无法撼动其中一分一毫,仲堃仪和孟章也做不到。他们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便是在三大长老对孟章下手前,制造出他俩决裂孟章叛逃的假象,再寻找三大长老毒害掌门的证据,为掌门报仇。

但若仲堃仪全力追查,或许能赶在掌门仙逝前查出点苗头,但他却查的有些心不在焉。掌门知道他的一个秘密,一个会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仲堃仪是魔教教徒的遗腹子,被其他教徒捡去养活,而在他五岁那年这教徒也被仇人捅了个对穿,仲堃仪躲在柴堆中逃过一劫,最后被路过的天枢派掌门带回了天枢派。

仲堃仪潜心练功十几年,为的是坐上掌门之位一展抱负。名门正派的大师兄竟是魔教徒的遗孤,若是传了出去,哪怕他躲过追杀,也注定与掌门之位无缘了。

这秘密阻拦了他的理想,那就只好让秘密永远烂在泥土里。


【肆】

孟章的武功虽然不大好,但他的轻功天枢派上下几乎无人能及。

所以他能瞒过三大长老的眼,在叛逃前偷偷去见那实则已被软禁起来的天枢掌门。那会儿掌门还能行动,一见孟章翻窗而入,便立马拉着他进了那藏着许多秘籍的密室。

“师父!”

孟章也没同仲堃仪商量,只身一人跑来见掌门最后一面。

“章儿,你能来这一趟,便是为师前半生积德的回报啦……”

掌门声音沙哑,尽力的将每个字说的更加清楚。

“为师这后半生做了太多错事,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仪儿。”

孟章含着泪猛摇头,掌门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继续听下去。

“仪儿他一心想坐这掌门之位,为师是知道的,他若是当上掌门,我天枢定能获得新生。只是仪儿心思太重,又有些偏激,为师十分担心他会将那些内族弟子赶尽杀绝……”

“为师知道仪儿的一个秘密,却从不主动提及这个秘密,仿佛这样吊着仪儿就能警示他下手知轻重,哪知这样反而害得他愈发偏激,若是为师当初就对他承诺绝不将这秘密泄露半字,他或许也不会存了残害同门的心思。”

看来徒弟的心思,做师父的永远最明了。孟章知道仲堃仪对内族弟子存了杀心,却不知由头也无法阻止,而知晓了一切后,他心底忽然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师父,徒儿愿赌上一赌,望师父成全。”

“怎么个赌法?”

“还请师父将仲师兄的秘密告知徒儿,徒儿会将自己已知这秘密的信息透露给仲师兄,若仲师兄连我也想除去,那天底下也没有能拦住他的人了。”

掌门沉默了许久,最终取下了一直挂在他腰间的香囊。

“这香囊内有这密室的钥匙和一封信,信里写着仪儿的身世之秘。我本就想将这香囊偷偷交付与你,却未曾想过让你去以身涉险……”

孟章接过香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师父宽心,徒儿还是很惜命的。”

掌门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孟章的头。

“若是你觉得仪儿心魔已除,便将那信毁了吧,为师只希望你们二人好好活下去。”

“徒儿晓得。”


在三大长老的监视下,孟章也不敢耽搁太久,他跪在掌门的床榻前磕了头,最后狠下心来翻出窗外。他将那香囊别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又熟门熟路的摸进了仲堃仪的房内。

仲堃仪轻轻抱了抱孟章,让他多保重,最后还塞了一大袋银子给他,说是自己平常存的私房钱。

孟章抱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冲仲堃仪笑。

“仲师兄,我们半个月后见。”

他确定仲堃仪看见那香囊了。


若是半个月后孟章还活着,他便请仲堃仪喝上一壶佳酿。


【伍】

——仲师兄,我不希望师父死。

见仲堃仪迟迟未回话,孟章松开自己的手。

“仲师兄,有些人该死,有些人却不该死。而我……也是不想死的。”

仲堃仪快被这话给气笑了,随后他又觉着孟章这话说的太对,挑不出任何错处。毕竟他在初见孟章腰间上别的香囊时,是起了杀心的,但情意终归比杀意重得多,仲堃仪只是选择拥抱了他的小师弟。他又想要不索性跟孟章正经打一场,大家同归于尽,与其在一场无解的棋局中互相折磨,还是死了来得痛快,这辈子没有修成正果,或许还有下辈子呢。

但是下辈子,又要走多长才能遇见眼前人。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仲堃仪轻叹了口气。

“只是,你的大师兄也有惧怕的东西。”

孟章取下香囊,拆出里面的信,当着仲堃仪的面将信震个粉碎。

“信的内容,我不曾看过。尽管我内心有一些猜想,但我的猜想又不作数,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没了,师兄你也不必再忧心。”

仲堃仪像是早就预料到孟章会有这个举动,他笑着低头附在孟章耳边轻语。

“小师弟说得对,有些人该死,有些人不该死。还有,你的猜想是真的。”

如此近的距离,让孟章意识到二人身长的差距,他有些愤愤不平,将密室钥匙往仲堃仪怀里狠狠一掷。

“拿去,可别弄丢了。”

“遵命。”


仲堃仪重新牵起孟章的手,向前踏出一步。他觉着这一步能走到海枯石烂,走到地老天荒。

“难得出来一趟,小师弟有想去的地方吗?”

“白给慕容做了十几天的手下,咱们去找他讨点工钱……”

“好。”


那夜孟章有一瞬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于是他的时光和心绪都被仲堃仪的杀意掩埋在了黑夜里。

而今,他终于等到了月落星沉,夜尽天明。


END


感谢大家看完了我这首尾呼应结尾点题的中学生作文


孟章也被我写的有点黑,伏笔是被我三笔带过的魔教教主慕容离(

一开始孟章想到去找慕容离问一些琐碎杂事,说明他俩关系还不错,莫逆之交那种感觉吧。孟章对仲堃仪说那酒是慕容离推荐的意思是,他在来巴陵前见过慕容离了,还跟慕容离交代了什么东西。仲堃仪知道孟章的暗示,所以似笑非笑。

孟章说没看过信是真的,他跟慕容离说的只是,若是他死了,凶手是仲堃仪。

所以孟章最后说去找慕容离,就是告诉仲堃仪,他们去报个平安,之后就只剩下相依为命了。


总之就是两个人相互算计,但是又太喜欢对方,所以凑一块去祸害武林

…………我为什么要写这么麻烦的两个人谈恋爱,下次整点傻白甜吧


那句请喝佳酿其实是还有另一种意思,关爱lo主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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